导师育成计划 一个用生命影响生命的事业
同事们好像目睹一只毛毛虫如何蜕变成蝴蝶般,又好像做了一场梦,醒来时发现他们可敬的男主任已变成一个十足的“女人”。
1981年底,一个名叫苏珊的女子被发现陈尸于自己的寓所,死因是服用过量的止痛剂“可卡因”而中毒。令人困惑的是,这名女子在九个月前才动过“变性手术”,在此之前,“她”一直是个男人,名叫瓦特·坎侬。
“她”的故事充满了悲剧性,要了解这种悲剧性,需从“他”的故事——也就是瓦特的过去说起。瓦特于1925年出生于北卡罗来纳州,父亲曾担任过杜克大学神学院院长,祖父则是美以美教派的主教,家里一直有浓厚的宗教气氛。
比瓦特大三岁的哥哥吉米,自幼聪颖非凡,瓦特一直在他的阴影下长大。但吉米不幸在11岁时死了,父母悲痛莫名,而瓦特对哥哥的死则有一种“解脱”与“罪恶”的复杂感觉,但也使他发愤想超越他的哥哥。后来,瓦特果然以优秀的成绩赢得了为纪念他哥哥而设的奖学金。欣慰的父亲写信嘉许瓦特,但却不意将两个儿子的名字搞错了,而称瓦特为“吉米”。瓦特觉得很不是滋味,在信封上写道:“父亲所说的是我吗?”
种种因素使瓦特急欲逃离北卡罗来纳的家,最后如愿以偿,16岁就进入了普林斯顿大学。在这个男孩子的世界里,瓦特开始有了所谓“情境性的同性恋”行为,但到了周末,当他的同性伴侣都到纽约去和女孩子约会时,瓦特却孤独地留在宿舍里,因为他发现他对女孩子没有丝毫的兴趣。对这种感觉,他不敢向任何人倾诉,而只有在自己心中反刍思索,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一个男性与女性的混合体,虽然拥有“男性的身体”,但却“当作女人来使用”。在不知怎么办的情况下,他开始借酒消愁。
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瓦特到海军服役,这又是一个纯男性的世界,在服役期间,他仍持续认为自己是个女人,也一再地在同性恋行为中扮演女性的角色。
退役后,瓦特到哈佛大学攻读科学史博士学位,在这期间,他认识了帕蜜拉小姐,帕蜜拉是个双性恋者,事实上,喜欢同性恋甚于异性恋。她了解同时也接受瓦特的性偏好,她说她愿意替瓦特筛选合适的男人,也鼓励他从事他所喜欢的性冒险。瓦特本想和帕蜜拉结婚(好让父母能早日抱到他们盼望的孙子),但最后觉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幻而作罢。
获得博士学位后,瓦特先后在麻省理工学院、柏克莱加州大学等知名学府担任教职,1962年进入史密斯森历史博物馆,并获得国家科学基金会的奖助,到伦敦研究维多利亚时代的科学社群。维多利亚时代是一个表面拘谨,但却偷偷摸摸追求性享乐的时代,而它正反映了瓦特个人的真实生活。表面上,他是一个拘谨、学有专长的学者,和同事保持礼貌而不亲密的关系;但私底下却过着危险的生活,和同性恋者搞在一起,有时还偷偷参加一群异性装扮癖者的社交活动。
1975年,瓦特完成其代表作《文化中的科学:维多利亚初期》,在扉页的作者自述里,瓦特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说话。但当书快出版时,他却已公开表明他是一个“女人”,而不得不改变其中的作者序。而该书最后也以“苏珊·慧伊·坎侬”的作者名字出版。
在这期间,博物馆的同事们好像目睹毛毛虫如何慢慢蜕变成蝴蝶般,看到瓦特如何变成苏珊。起先,他们发现瓦特开始随身携带一个小皮包,然后是穿有女人味的衣服,然后是项链……大家好像做了一场梦,醒来发现他们可敬的主任竟然已变成一个十足的“女人”。他坚持同事们改口叫他“苏珊”,而不是“瓦特”。博物馆内的一些卫道人士对他这种行径当然是如芒刺在背,觉得不宜让他太过招摇,而开始限制他的活动。
1979年,他因穿着女装被来博物馆参观的重要人士撞见,而被馆方以“无能”为由强迫他退休。原来不准备做性荷尔蒙疗法与变性手术的他,突然变得积极起来,渴望能真正拥有女人的身体。他先进行女性荷尔蒙疗法,而在1981年2月,不顾医师的反对,毅然进行变性手术。
在变成“真正的女人”后,“她”可能因本来就有的背部关节炎症状加剧,而服用过量的可卡因致死。
在死前,最后和她见面的是一个女人,而且是个女同性恋者。在她最后的日记里,苏珊透露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,她说:“现在(手术后)我觉得我是个女同性恋者”。当他还是一个男人时,他无法和女人发生亲密的肉体关系,但在成为女人后,却又无法和男人发生肉体关系,而变得渴望和女人做爱。
解析:
广义来说,从瓦特变成苏珊的这名男子,可以说是一个同性恋者、扮异性症者及变性欲症者;但其核心问题可能是他是一个女性化的同性恋者。
同性恋目前被称为“性指向障碍”(disorder of sexual orientation),意指将性对象“指向”同性的一种异常情形。真正的同性恋者对异性完全没有性方面的兴趣,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性指向障碍?专家认为可能有两个原因,一是生物学上的,特别是大脑中的性行为中枢在成形过程中出了差错,而将性的本能指向同性,某些动物实验似乎证实了这种观点。一是后天环境上的,譬如在心性发展过程中,产生性别认同混淆;或是在性探索过程中,即与同性初试云雨而习惯成自然等。
本个案中的瓦特,从小就被家人视为是他哥哥吉米的“替身”,他对此心生排斥,可能造成了他男性性别认同的混淆;而在普林斯顿大学清一色男性的环境中,和同学的同性恋行为也可能造成他日后的习癖;但问题是绝大多数有同样经验的人并不会像他一样“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”,所以他的这种性指向障碍可能还有更基本的生物学上的原因,环境因素只是诱发他显露这种本性的催化剂而已。
从其他方面我们也可以看出环境因素所扮演的这种角色,虽然他觉得自己是一个“拥有男人身体的女人”,但在家庭教养及社会道德的压力下,他一直不敢公开表露这种倾向,只是暗地里求发泄,甚至还准备和一个女同性恋者结婚,以掩人耳目。但后来为什么又公然地说他是一个“女人”呢?因为环境发生了变化,一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——他的母亲和他本欲与之共结连理的帕蜜拉先后去世,瓦特在悲伤之余曾写了一首“三个不相干女人的挽歌”来倾诉他的愁绪,其中一个“女人”指的可能就是他自己。另一个原因是瓦特当时已迈入中年,可能面临所谓的“中年危机”,他将这种“中年危机”巧妙地转化为“性别认同的危机”,心中也许有着只要成为一个女人就可以“开始崭新人生”的幻想,所以蛰伏多年的“蛹”,决然地要脱壳而出,蜕变成一个女人。
但开始时,他只是做女性的打扮而已,并不准备做变性手术(这跟真正的变性癖者不同),直到后来被博物馆无情地开除后,他受了刺激,才突然变得积极起来。
不过最令人错愕的也许是当他真正拥有“女人的身体”后,“她”还是一个同性恋者,只是性对象从男人变成女人而已,这又使我们不得不认为他的问题并不单纯是生物学上的问题,而是先天与后天、生理与betway88体育互相纠葛,剪不断、理还乱的问题。
我们无法确知瓦特在变成苏珊后,是否比较快乐?但可能是失望的成分居多。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已56岁,而非18岁,56岁的人想成为足球健将或芭蕾舞者都已嫌太迟,更何况是重新学习做一个“女人”?